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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 腦子真摔壞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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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還喜歡我嗎?◎

話一脫口, 許純就後悔了。

關於秦野的感情史,除去出國以後的,她都看在眼裏, 但從未提過一句。

過去哪怕心裏在意, 她面上也都是無波無瀾。

這是她第一次。

第一次帶著情緒觸碰這個話題。

許純別開視線, 拔掉胸前的錄音筆, 長按關機,扔到一邊。

反觀秦野,倒是沒有對那番話作出多餘的反應,只是氣氛到那兒, 兩個人不約而同噤了聲,緊接著空氣就跟堵住了似的閉塞。

店裏的客人本不多,他倆高聲漸息後, 還是引來吧臺那邊的店員註意。

許純是想找個突破口化解一下,但思來想去, 好像也就從沈梁川身上入手了,“哪有人這麽說自己朋友的。”

見她還向著沈梁川,秦野口快,“那有人這麽說自己哥哥的?”

“……”

聽見“哥哥”兩個字,許純表情逐漸凝固。

她已經忘了自己有多久多久沒從秦野口中聽到這兩個字,她以為那聲避嫌的“純純”是她誤會男人想拉開距離的傾吐。

不曾想,在秦野心裏,原來一直存在著更能擺正兩人關系的解讀。

男人剛從火氣堆口下來, 並沒察覺到她臉上細微的變化。

“還問不問了?”秦野身體坐正, 態度轉好。

“我突然想起公司還有點其他事, 明天吧。”

許純頭垂得很低, 收拾好桌上的東西, 頭也不擡便下了樓。

沈梁川好不容易找到他倆,從電梯口出來時還跟許純撞了個滿懷,他正想問秦野那逼上哪兒躲清閑了,一對上對方黯淡無光的眼瞬間把話咽了回去。

“你咋——”

沈梁川話沒問完,許純與之擦身,按下下行鍵。

“你怎麽著許純了?”

他老遠看見秦野,拍拍屁股,一塊兒擠進沙發。

秦野騰位起身,系上袖口的扣子,“少管。”

“嘿,我不管,那你去哄啊。”

沈梁川剛在尹瀾霧那邊吃了一肚子鱉,心情一樣暴躁,既然這樣,大家就都別好過好了,“你惹人家生氣,沖我吼個屁。”

“不是因為你?”

“關我屁事,我踏馬還有本事讓許純難受了?”

“她…”話到嘴邊,秦野難以啟齒,嘆氣,“看上你了。”

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
什麽玩意兒?

沈梁川驚得下巴墜地,半天罵出一句,“你他媽傻逼吧。”

公司壓根沒有事急著讓許純回去處理,等她到崗後她主動去和譚欣說了剩下部分的采訪要移交給小帥來做。

譚欣見她狀態不好,整個人沒氣色,關心道:“怎麽了,你沒有被欺負吧?”

許純搖頭,挺直腰,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精神點,“就是實習快到了,加上開學前的準備工作有點多,可能精力跟不上,不能保證稿子質量。”

“這樣啊,行,那沒事,本來前期都是你在著手,剩下的交給小帥沒問題的。”

“嗯。”許純說,“那我先出去了。”

傍晚下了班,許純沒去秦野那兒,而是搬回了秦宅。

許麗珍問起,她只說快開學要住學校,打算先回來整理衣物,許麗珍自然也沒懷疑。

她的房間每天都有阿姨打掃,洗完澡,許純關了頭頂的吊燈,只留一盞書桌上的小臺燈亮著。

斑白的光聚成小小的光暈,在房間裏模糊放大。

盛夏夜漫長,天黑得不徹底,滲出一團團綿延的白霧,一點不催人好夢。

許純躺在床上,了無睡意,回看這幾個月她的所作所為,竟像個小醜一樣滑稽。

每次秦野又都是怎麽看她的?

是小屁孩的玩鬧,妹妹笨拙的“調戲”?

之後一周,許純既沒有來做秦野的專訪,也沒有再回禦園過。

隨著八月見底,許純的實習也結束了。

再收到秦野的消息,是她Z大研究生開學的前一天。

【秦野:明天要送你嗎?】

他居然知道她明天開學。

想來應該是許麗珍告訴他的。

【許純:不用。】

回完消息,許純將手機放置一邊。

但本來秦野也沒回,兩個的聊天界面又默契地恢覆到以前沒有任何波瀾的樣子。

許純開學後再次過上了大學宿舍生活,研究生是兩人寢,她室友徐涇歡也是留校考研,加上本地人還戀家,幾乎一周許純能在宿舍見上她兩面就很難得了。

徐涇歡每次碰到她都問,“許純你家不也在Z市,幹嘛不回家裏住?”

“我想獨立點。”許純用爛了的借口。

自打新學期開始,許純就自動回到了考研時期的樣子,許麗珍喊她回家,她說有報告要寫,許麗珍把車開到校門口,她說教授臨時組了聚餐。

總之,只要她想找,就能找到千萬個不回家的理由。

她也不曉得為什麽不想回,好像一踏進那個家,就怎麽都綁定住了和秦野那層她無比討厭的關系。

秦宅。

許麗珍握著被拒接的電話,嘆了口氣,她朝廚房裏喊了一嗓子,“老秦,晚上不回來。”

“你說秦野回來了嗎?”秦銘穿著圍兜,在裏頭大展廚藝。

“沒,說他幹嘛。”

許麗珍洗手去幫忙,順道兒瞥了眼沙發上的男人。

個把月不回來,臉消瘦許多,棱角比剛回國那陣兒還鋒利,他低眼看著平板,面無表情,許麗珍叫了他兩聲,人才緩緩掀起眼皮。

“你跟純純是不是鬧矛盾了?”

以前這兩人處成什麽樣兒,許麗珍都不管,她對秦野永遠就一句,“你讓著點許純”,秦野讓沒讓她不清楚,反正許純現在不愛回家了是明眼人都看出來的事。

“沒。”男人矢口否認。

許麗珍松口氣,“那應該是在學校談戀愛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秦銘在廚房裏聽見兩人對話,舉著鍋鏟,邁出一腳附和,“肯定是談戀愛了,純純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都這樣,紮進戀愛堆裏就顧不上家裏了,下次你松個口,讓她帶來家裏看看,沒準她就樂意回來了。”

“有道理哈。”許麗珍拍了下手,“這樣我們還能幫她看看是什麽人,可不能隨便讓哪個兔崽子就給拱走了。”

夫妻倆一唱一和,越說越來勁,看著完全沒有秦野什麽事。

男人收起平板,看了眼微信,置頂聊天窗口那句生硬的“不用”還高高掛著。

飯菜的香氣撲鼻,傳來客廳,在窗戶上起了小小一層薄霧。

男人的五官漸變模糊,嘴裏一字一頓重覆道,“談戀愛了。”

許純身體素質從小都不算太差,但也只是體測中上游水平,她從來沒想到自己有天會被導師推著去參加大運會的長跑接力。

應教授同她解釋說:“別的研究生院至少都上報了一個,咱們不出,那可不是太丟人了嗎?”

Z大本就不是死讀書磕專業的綜合大學,學校一直都倡導師生身心全面發展的,所以每年的大運會學校很重視,獲獎的運動員甚至還會有獎勵學分。

如果研究生院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,那也沒什麽問題,可只要有一個專業派了人,其他專業不表示表示,強烈對比之下就等同於不合群外加無視學校大型集體榮譽活動。

許純的研究生同學裏男女比例四六開,所以為什麽選她呢?

應教授笑說:“那天周六,他們幾個有對象,騰不開空,這不就剩你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許純知道這是玩笑話,畢竟應教授很喜歡她,有什麽活動都會第一個想到安排她上。

但體育活動,下次還是別了吧。

不過上都上報了,許純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。

十月的微風已經有了初秋的味道,不冷但涼。

好在陽光正好,抵消了這份溫差,吹在身上格外舒服。

接力賽在上午十點進行。

許純穿著淡粉色的運動服,束起馬尾,和同組的隊員做著賽前拉伸。

徐涇歡昨天特地留宿一晚,提前過來給她加油打氣,“比賽我就不看了,先回家了昂。”

對戀家女來說,專門留夜就為了來跟許純說加油已經是情意滿滿了,許純揮手,“路上小心點。”

這次的400米接力,許純負責第二棒,主要她確實是來湊數的,首尾沖刺太卷,她和另一個湊數的隨機撿走了剩下的位置。

比賽開始前十五分鐘,她們一行人去檢錄處簽到。

她們是女子賽第二組,準備時間比較空裕。

細數大大小小的比賽,許純參加的也不少,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麽緊張,她手心微微冒汗,嘴唇泛幹很想喝水。

但眨眼的功夫第一組比完,該到她們了。

她回咽口水,甩了甩有點發麻的手指,跟著大部隊各就各位。

啪——

一聲槍響。

第一棒的女生向她跑來,那人如鷹,踏風疾馳,沒一會兒就近在她眼前。

許純開始助跑,待一接到接力棒,馬上加速。

當啷——

棒子掉地。

她這會兒精神有些不濟,楞了一眼。

“快跑,許純!”

原來是旁邊女生的棒子掉了。

許純握緊接力棒,迎風跑起來,她步子跨得很大,眼看第三棒的女生近了,卻又覺得模糊。

刺燙的太陽在後面追著她,奮盡全力交棒的剎那,許純只覺頭昏沈沈的,身體也很重,緊跟著整個人失去重心摔了下去。

“許純!”

遠遠的,她只聽到有人大喊她的名字,再然後,就徹底沒了意識。

等她再次醒過來,人躺在校醫務室的單人床上。

這裏的單間病床都用白色簾子隔擋開,周圍挺安靜的,好像就她一人。

但是消毒水的味道實在刺鼻,她皺了皺鼻子,好像一不小心牽動到頭皮的哪根神經,腦袋嗡嗡地疼。

她擡起手,摸到自己頭上多繞了兩圈厚紗布,側邊還系了個迷你蝴蝶結。

記憶正要調度到她比賽時,校醫推門從外面進來,隔著單薄透光的簾子,後面還跟了個身形頎長的男人。

校醫指了指她所在的床位,輕聲說,“就在最裏面。”

“好。”

男人壓低了聲線,但許純還是一下就聽出了他的聲音。

是秦野。

門簾刷一下被拉開。

許是沒想到她已經靠床醒過來,秦野的手僵在簾子上始終都沒放下。

兩人約摸快有兩個月不見,再看到對方,皆是有種哪裏說不上來的陌生感。

同時的沈默讓校醫投來奇怪的打量眼神。

“醒了?”秦野先她開口。

許純“嗯”了聲,再無過多回應。

“回家吧。”

秦野彎腰,撿起床底下的運動鞋,問她,“先穿哪只?”

“我自己來。”

許純放下腳,後知後覺自己的腳腕也腫了,她疼得倒吸了一口氣。

“我來吧。”

秦野半跪著,手握住她的腳,沒用一點力,小心地幫她套上鞋,左右穿好,最後還耐心地給她綁上鞋帶,“緊還是松?”

“剛好。”

“嗯。”

穿好鞋,秦野沒立刻起身,他彎腰將背朝向她,語氣始終溫柔,“上來。”

“我能走。”

“我背你。”

兩個人各執一詞,就是不肯不聽對方的,最後還是校醫看不下去,過來勸了許純一句,“你男朋友想背你就讓他背唄,平時哪有這好機會。”

“……他不是——”

“上來。”

話被打斷,許純輕嘆氣,哪兒哪兒都不自在地趴在他背上。

秦野起步很穩,跟校醫說了聲“謝謝”,一路背她從醫務室走到校門口。

今天大運會,學生特別多,原本大家看見這樣的景象也都習以為常,無奈秦野長得確實矚目,加之他今天一身如同白馬王子色系的穿著,更是引來不少人側目回首。

許純把頭埋得很低,盡量不暴露一點五官在空氣裏,她本科的時候就在Z大挺知名的,上了研究生,還是有很多學弟學妹認識她。

本來光是在大運會上緊張到暈倒這件事就已經夠讓她丟人的了,現在還因為這麽點傷讓人背她出校門,那真是丟人丟到家了。

Z大不讓外來車子入內,秦野的車停在校門口東面的廣場上。

接近正午,日頭辣得刺眼,徐徐吹起的秋風也散不走此時的燙熱。

汗洇濕了發梢,秦野往前傾了點,盡量不去碰到她。

許純註意到他的動作,這才想起問他:“你怎麽來了?”

“你同學打電語音給我,說你跑步摔跤了。”

他們許久沒有過聯系,她的同學不可能越過一列的聯系人,專挑到他這裏打電話。

其中的原因,秦野大概能猜到。

話題瞬間被掏空,兩人不再說話。

幸好校門口離廣場近,沒一會兒就到了。

秦野拉開車門,放她上了後座。

關門之前,他勾了把她頭頂上的紗布蝴蝶結,開玩笑說,“這下腦子真摔出問題來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雖然時隔久遠,但許純還是一下想起了上次他說這話時的場景。

她抿抿唇,像被覆刻了和當時一樣的心情,什麽話都不想說。

車門砰地一聲。

男人後面的話雖然很輕,但依舊完整地落在了她耳畔。

秦野說,“還喜歡我嗎,許純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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